一毛钱【缺章节看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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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君一肖】丑马

偷窥文学

BE预警

短打全文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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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村口的肖家得罪了神仙,老天爷降罪了,把他家过两天就要娶媳妇的最漂亮的小儿子烧成了个傻子,成天只知道看着窗户敲筷子,最终老肖还是人忍不了这日复一日的“笃笃”声,把肖肖扔了。

  就扔在村里大茅房旁边的垃圾堆,那儿堆着全村人一礼拜的垃圾,每到礼拜日才有辆湖蓝的铁皮车来收,车的侧面用白漆喷着“垃圾车”三个字,喇叭里放着欢快的小调,有人说里面放的生日快乐歌。

  我从茅房出来的时候被肖肖吓了一跳,他正蹲在写着“女”字这边的门口,脸上沾的不知道是什么,我宁愿相信是土,要换做是别人肖肖就要挨打了,我好心劝他让他走,就算要蹲也要往男人那片地方蹲。

  他应该是没听懂我的话,但知道我不想让他在这儿待着,肖肖笑起来特别甜,脸蛋上有两个窝,他笑起来的时候窝就凹进去,我不放心,又再三叮嘱他不要跟着陌生人走,不要被骗,我想办法给他弄吃的。

  我家也不富裕,虽说每月换来的白面吃不完,可我也不会蒸馒头烙饼子,去哪里给他弄吃的呢。

  转天我还是空手过去的,肖肖已经不在垃圾堆里蹲着了,我叹了口气,想着也是,我干嘛对一个被扔了的傻子这么上心,可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我经过旁边那间小房子时,听见里面传出肖肖的声音,我赶紧躲在砖墙后头,忍不住好奇又要偷看,他身上干干净净的,冒着臭气的衣服也被换掉了,这时候正被 扒 光 了冲水,肖肖被凉水激得咯咯笑。

  我想起来垃圾堆旁边是有户人家,姓王,人们不常见着里面有人出来,听说住着个疯子,肖肖被疯子捡去我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么漂亮的人病成这样已经是老天爷不长眼,怎么能再被疯子折磨。

  于是我说服自己继续趴在墙缝上偷看,拿着水管冲水的人穿了件泛黄的旧马褂,襟扣搭得整整齐齐,不像其他男人们,总是敞着怀,露出不符合身材的大油肚子或者瘦得可怜的两扇排骨。

  他底下穿了件宽松的青色棉布裤子,走起路来裤腿直飘,肖肖觉得好玩就一路跟着他,时不时蹲下拽住宽大的裤腿,疯子就会一个趔趄,然后转过头无言地看着肖肖,每次他回头时我都要屏住呼吸,害怕他打肖肖。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几次,我看疯子终于把手摸进了口袋,那里面一定装着什么能打人的东西,我捂住眼睛不敢再看,约摸过了五分钟,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我重新凑过去看,发现肖肖正好好的坐在凳子上玩着个什么,疯子不见了。

  没过多久我又听见了切菜的声音,听声音手艺还不如我,我快要饿扁了,但想起家里索然无味的水煮青菜配白馒头我宁愿再在这里看上几眼。

  果然,疯子端出来的也是两碗白水青菜,但肖肖那碗好像飘着点油花,不知道是不是我快要饿晕了,隔着三条板凳的距离我能闻见那点芝麻油的香味,疯子还真是有钱,家里竟然有香油。

  更让我震惊的是疯子那两条又长又白的腿,在我眼前不停交叉向前,这时我才明白肖肖手里玩的是疯子的裤子。

  肖肖吃的慢,疯子吃的快,吃东西的时候会发出“秃噜秃噜”的声音,每当他发出这种声音肖肖就会笑,笑够了就学着他的样子一起“秃噜秃噜”地吃。

  我开始怀疑传闻的真实性,疯子那么正常,比那些偶尔要揪着丈夫耳朵彻夜骂个不停的女人们还要正常。

  但疯子不爱笑,我看这么久了疯子都没有笑过,我猜疯子是不会笑才叫人以为是疯子,总板着那张脸,任谁见了心肝也要颤三颤。

  肖肖却不怕他,吃饱喝足了竟然玩起了疯子的脸,疯子脸上有两块鼓鼓的肉,被肖肖不停地揪起来又松开,那粉白的脸蛋渐渐变红,我看着都觉得疼,看来疯子也不知道什么叫疼,他就任由肖肖玩,尽量保持上身不动地把碗筷拢到一起。

  他要起身,肖肖就松了手,他要回厨房洗碗筷,肖肖就跟着他进去了,那条裤子被玩够了扔在一旁,不知道肖肖那五分钟是用它做了什么,水一样的青色沾的到处都是灰,皱巴巴地团成一团,一条裤腿还从团里垂到地上。

  日头落了,我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去跑回了家,今天不是水煮青菜了,进门之前我就闻见葱蒜炝锅的味道,我连腿都倒得快了,家里还有个弟弟,可不能让他把我的炒菜全都抢过去。

  我说怎么呢,是有人来做客了,在厨房里忙活的不是我妈,是老肖家的大女儿,论辈分我得叫她声婶儿,老肖家的大儿子在榨油厂工作,家里油多粮少,婶儿就拿着两桶菜籽油来找我家换白面。

  老肖家人口多吃的多,粮票少,我家四口人,爸妈都有工作,粮票能富裕点,每天我爸骑着自行车,我妈坐在后座上,两个人去城里头上班,下午天擦黑了就回来了。

  婶儿的手艺好得不行,比我妈好得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但我没敢说出来,明天还得去上学。

  我上的是寄宿制的学校,从礼拜一上到礼拜五,平时我都是礼拜六的早上回家,礼拜五晚上还有晚自习,村里没有城里的那种黄色路灯,漆黑一片,指不定走两步我就掉进沟里了。

  这一礼拜我度日如年,从未如此期待过放学的日子,我本来打算礼拜一早上再去疯子家看一眼肖肖,但我前一晚吃多了油拉了肚子,早上起的晚了,马不停蹄地赶去学校,不止没看到那两个人还被老师罚了站。

  礼拜五我溜了晚自习回村了,路上有几个乘凉的爷奶,问我这么急干什么去,我跟他们说上茅房,其实是去疯子家偷看。

  还真让我赶上了一出好戏,肖肖正骑在一匹会摇的木马上,要不是我见过木马我都认不出来那东西,马头就是个长长的椭圆的球,马腿直得像是把椅子整个安了上去,不知道那两条圆弧的木头是不是没打磨好,肖肖一往前使劲木马就“咯噔”一下,把肖肖颠得向上窜,他就抱紧那个球咯咯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肖肖叫疯子,疯子的名字很好听,叫一博。

  肖肖喊,“一博一博,这个马好厉害,快把我颠出去了!”

  我吃惊地捂住嘴巴,疯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肖肖开口说话了,也没有一周前那样傻了,除了他还是笑得那样开心,一切都不同了。

  一博拿着块黑炭出来,冲着肖肖撇嘴,他也不同了,竟然还学会了委屈,“你别拿我开玩笑,说做的不好就不好,别动。”

  圆球被黑炭画上了一大一小两个圈,中间点上个黑点就算是眼睛了,一博又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一条弧线像马蹄板一样,“看,像不像你?”

  肖肖从马上下来,咯咯地笑,“谁说做的不好,我去打他!”

  一博竟然用他那只大手轻轻地对着肖肖的屁股拍了一下,说,“打完了。”

  肖肖竟然不生气,皱着眉头审视着那匹丑马,然后拉起一博那只握着炭的手在马蹄板旁边点了个点,好像肖肖的嘴角也有那么一颗小痣。

  天已经黑了,他们两个闹够了就进屋去了,我也摸着墙根回去,到家之后我被狠狠地骂了一通,但还是吃上了回锅的炒菜,我真羡慕弟弟,可以每天吃这么好吃的炒菜,我们学校的饭菜一个比一个难吃。

  礼拜六的早上我六点就从床上爬起来,往常我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就为了去看一博和肖肖。

  我妈逮住我说,“一会儿家里要来人,别出去疯了,帮我择菜。”

  我撇撇嘴只能作罢,乖乖地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门口择豆角,那么老的豆角还拿出来吃,长长硬硬的丝从一头扯到另一头,另一面也一样,一会儿我可不吃。

  我看着我妈端着家里的洗脸盆要出去,我拦住她问,“今天谁要来?”

  我妈没好气儿地说,“你杨叔家那个男人被扔了的疯丫头。”

  不怪我妈讨厌她,那女人就是惹人嫌。

  杨叔家里是做生意的,有钱,但每每听人说这话,我爸都要往地上啐一口唾沫,说,“又不是自己的生意,不就是个倒爷儿。”

  我觉得杨叔的名声都是让他女儿败坏的,那女人有钱不往正道上花,拿着钱天天进城去看电影、跳舞,说什么城里的男人比村里的男人好看多了,他要嫁个城里的男人。

  我妈说的被扔了的男人就是肖肖,她看上肖肖了,人家问她不是看不上村里人吗,她说肖肖这两年瘦了不少,看着比城里那些人还要好看,死活要嫁,再加上陪嫁给的多,老肖马上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之后肖肖突然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成了傻子。

  肖肖不是他的本名,他叫肖战,但我喜欢叫他肖肖。

  这次来是要做什么,这女人是全村女人的公敌,又怕自家男人的魂被人家勾过去,又怕小孩子学了那不正的风气。

  过了会儿我妈端着盆回来,里面放着条肥嫩的大金鱼,我寻思着家里什么时候有钱买鱼了,我问,“今天到底啥事儿?”

  我妈为难了会儿,紧接着把院门关上和我说,“她又想了幺蛾子出来,她说城里有人喜欢这样的,她不想嫁个傻子但能用他来赚一笔,今天过来是来求你爸一块儿把人弄进城的。”

  我害怕得眼睛都瞪大了,心脏也在咚咚直跳,我小声问,“她知道人在哪儿?”

  “谁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没准不要脸地扒人家墙头了,说是让住在垃圾堆旁边的疯子捡回去了。”

  一听到“扒人家墙头”这几个字我脸红了红。

  我不明白我在和我妈挣扎什么,我说,“那不是疯子吗,万一惹急了杀人咋办?”

  “你爸这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帮嘛,事成了她答应给咱家三千块钱!”

  我倒吸一口凉气,三千块钱那可是笔大钱,我到现在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呐,我敢打包票,就是我爸我妈也就在单位见过这么多钱。

  中午她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对她产生了敌意,一直没给她好脸色,但她好像不在意,笑得像开过了的喇叭花一样和我爸商量,我妈把盛着白饭的碗砸在我把面前那女人才悻悻地收回那节莲藕一样白的手臂。

  我爸回绝了她,但我知道那女人不会断了念头,她前脚出门我后脚又跟上,我看着她又连续去了几家,这一来二去全村都知道这女人要把肖肖卖了。

  我恨得牙根痒痒。

  听说这些人家没一家应下的,我也就放心地回家去了,也不敢再去看肖肖和一博,我怕那女人看见我。

  一直到傍晚我才又去看,肖肖竟然端着两盘菜出来,一博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小盆白米饭,这饭菜太香了,和婶儿的手艺一样厉害。

  我口水都要把墙根淹了,一博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差点把盘子端起来吃,被肖肖打了一下手,“着什么急,能不能别总吃得像小猪一样?”

  “你做的好吃嘛,”一博反手抓住了肖肖,“你又瘦了。”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回家之后我爸说那女人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人和她做那桩害人的生意,她回城里去了,我暗自开心了一晚上。

  这次我去上学之前来得及去看看,不过他们好像还没有起床,我走的太早了,才刚刚能看清路就要出门,这样才能在早自习前赶到学校。

  这周我回来时村里的气氛明显和我走之前不一样了,我问那些聚在一起嚼舌头的大娘们,她们说这不是小孩子该听的,将我赶回了家。

  我路过一博家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真是稀奇,他门外竟有两个又高又壮的大汉站着,我停下看了看他们,他们就大声吼我,问我要做什么。

  我被吓回了家。

  这才听我爸说,那女人找到人了,竟然是老肖家。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慌忙问,“傻子不就是老肖家的?”

  “你以为他儿子傻他也傻?有钱的活儿他不要?他把孩子扔了也是丢,卖了也是丢,卖了还能弄点钱回来,他怎么可能不做。”

  我爸还说,他们今晚就要动手,“下午别出门,甭去凑那个热闹。”

  怪不得那里站了两个人,我又问,“村里就没人说他们?”

  我妈端着一篮子新摘的桃坐过来,咬的咔嚓脆响,“谁敢说?你今天帮着个傻子说话明天那个疯丫头就能踩到你脸上,听你爸的话,下午在家待着写写作业。”

  吃完饭我拉着我弟进屋玩,怎么也静不下心,一不小心把他的奥特曼掰掉了大腿,好在这些玩具可以组装,他也没计较我把左腿安到了右腿上。

  到了晚上我实在忍不住,趁着他们不注意溜出了家门。

  这是我第一次见我们村的晚上这么亮,一帮人举着手电聚在一博家门口,我平时偷看的墙缝在背面,于是我绕过那些人去我平时去的草丛里蹲着。

  他们的房门大开着,一博手里举着一把小黄花,那些小花在他的大手里显得格外小,他一朵一朵地插到肖肖的发间,不到十朵小花全都插上去之后他恶作剧得逞一般对着肖肖说,“你像仙人球。”

  他们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吧,不然肖肖怎么难得没了笑容,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支口红,听我妈说那是那种人才会抹的东西,之前产都不让产,这两年才又兴起来。

  我觉得我妈说错了,肖肖抹起来可好看了,但也说的没错,谁看见这样的肖肖都得爱上他,我也爱上他,但不是那种爱,不,就是那种爱,但无论我怎样爱他都不如一博更爱他,我说不清了,他太好看了。

  他们的嘴唇 贴在一起,听说口红有毒,可一博还是一口一口把肖肖唇上的红吃净了,肖肖指着一博的嘴唇咯咯笑着,“你看看你的嘴,像个香肠!”

  一博埋怨地瞥了他一眼,紧接着捧着肖肖的头 亲 了上去,我看得面红耳赤,他们好像要变成耀眼的红色。

  他们亲完都有些呼吸不畅,我惊恐地看着肖肖拿出两条红色的带子,先是往横梁上系了第一条,又往横梁上系了第二条。

  我看着两颗头挂上红带子,特别像我给我弟那个奥特曼接回去的那条大腿和身体中间的那条缝,怎么也不能恢复如初。

  我看着他们,他们互相看着。

  不会笑的笑了,只会笑的哭了。

  他们说疯子发疯把傻子杀了,又畏罪自杀了,只有我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们多登对,连死了都是这样登对。

  满头的痴傻,满嘴的疯狂。

  我没对警察多说什么,他们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肖肖和一博是怎样死的,至于村里的人,爱怎样想就怎样想吧,要是他们在意,也不会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疯子。

  

  后来我还是会去偷看,只不过没有以前频繁,这习惯一旦养成就没法改了。

  我其实可以光明正大地推门进去,反正也已经没人住了,但我还是在墙缝那里看,我宁愿相信他们两个只是在我看不到的角落。

  忽然刮过了一阵风,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砸到了我的头上。

  那匹丑马就在雨中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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